庞惊涛

2021年度四川日报川观文学奖散文奖共5篇，分别为杨献平的《大漠军营，月光照彻》、聂作平的《横江记》、吴向阳的《陈家湾诗事》、侯志明的《成都听雪时》和凌仕江的《四海皆兄弟》。

(资料图)

看似不同的叙事和抒情向度背后，呈现出相同的散文取材、叙事气质和思想主题。这不仅呼应了读者对新时期散文精品某种内在的需求，也综合呈现了评委对散文精品的某种价值判断。如果说来自民间的读者需求和来自评委的价值判断可以作为当代散文的某种标准的话，那么，两者的高下相倾与融合，都在表明文学评奖的一个风向：面向大地的深情叙事和直击心灵的细腻抒写。

基于对这样一个风向的把握，5篇作品的“脱颖而出”，几乎可以被认定为顺理成章的结果，是评判标准、文艺审美的自然裁择。它们不仅互为阐释，而且有交叉烘托、彼此印证的价值。试从取材、叙事和主题3个维度分说如下。

取材：乡愁的时代嬗变

进入21世纪的第二个10年，散文对乡愁的书写似乎不像上世纪末期和这个世纪的第一个10年那么强烈和浓郁，给人的感觉是：乡愁似乎慢慢淡出了文学书写的主流空间。实则不然，乡愁仍然是当下文学书写的重点题材，只不过变得更多元、更细腻和更深入。

杨献平的《大漠军营，月光照彻》虽写的是军营生活，但鉴于军营对青年成长时期的作家特别的精神关照和心灵抚慰，在作家离开生地的原乡后，军营实际上承担了某种精神故乡的功能。所以，杨献平笔下的大漠军营呈现出的是干瘪之下的温柔、粗粝之内的细腻。以他回到内地生活多年之后的深情记忆和回望，大漠显然比原乡更让他魂牵梦萦。所以，单从取材向度来看，杨献平的这篇散文无疑是面向乡愁的：一个嬗变中的原乡，也是一个让他灵魂交付的成长原乡。

侯志明的《成都听雪时》，由成都的雪牵引，激发了对塞北的雪、老家的雪的思念。由此及彼的心念游动之间，童年和少年原乡的雪景、雪人、雪事相继闪回。两相比较之下，他对原乡以及成都这个新的故乡形成的浓浓乡愁扑面而来。他借成都的雪，怀念塞北的雪，却也借塞北的雪，感念成都的雪。旧的乡愁并没走远，新的乡愁已形成。作家的一生，是注定要被乡愁“绑住”了，“看”与“听”的细小区别之间，流露的都是对原乡及新故乡生成后浓烈的幸福感。

聂作平的《横江记》，虽然写的是旅途中偶然经过的一个乡镇，但仍有他对原乡的对望，以及由原乡勾起的某种惆怅。

吴向阳的《陈家湾诗事》虽然着力摹写一个特殊的人物群像，但鉴于他对人物活动特定历史空间的深情，仍然脱不开乡愁取材的范畴。

凌仕江的《四海皆兄弟》，由于与杨献平一致的军营背景，因此，军营同样也成为凌仕江乡愁取材的范畴。

叙事：人物的时代摹写

在相对狭小的叙事空间里，呈现出个体人物或者群像的精神面貌，这是优秀散文作品的一个共同优秀品质。《陈家湾诗事》和《横江记》皆侧重于对人物群像的时代摹写，作家笔下的人物，虽非小说空间里的精雕细刻，但在狭小的散文空间里仍然入木三分、传神阿堵，使它们有了相互阐释和相互对话的价值。

《陈家湾诗事》侧重于写重庆陈家湾一个特殊时代下的诗人群像，超越地理场域而上升为文学场域、时代精神场域，不禁让人对这样的精神高地心向往之。作家写柏桦、傅维和张枣等诗人，惯用速写，粗粗几笔，即见人物丰神。对李海洲这个诗歌少年的打捞，则突出了这个人物群像不论出身但论气质的特点。一篇不足3000字的散文里，细密摹写了这样一群个性特出、精神高标的人物，颇见作家叙事的功力。

《横江记》写人物群像，既有远景、也有近景;既有快速闪过的快镜头，也有细腻纤毫的慢镜头。远景和快镜头是马帮和背夫，近景和慢镜头是剖鳝鱼的白发老人和唱着“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的小姑娘。这样的人物群像摹写，我曾在王安忆的《一把刀，千个字》里也看到过，亭子间跳绳的小姑娘唱“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勤劳的人在说话，请你马上就开花”，和聂作平笔下的横江，既是写乡愁的，也是写人物的。鉴于作家只是在镇上行走一过的客观，这样的人物能在一闪而过之后进入到意念并最后神“化”于笔下，确乎难能可贵。

《四海皆兄弟》里，无礼插话的司机、刚从北京调往西安的空军少校，也是这种人物群像摹写的叙事笔法，不赘述。

主题：精神的时代揭橥

散文形散而神不散，意味着无论多么狭小的空间，都需要呈现或者揭橥一种可贵的时代主题。5篇获奖作品，也分别或显或隐地表达了各自的主题取向。

《横江记》的主题思想可谓终章闲志：“清澈的河水倒映着蓝天白云，鱼们像是游动在天上，游动在我们这些过客的头顶，又高又远。”生活只有沉入，才有体会，过客是没有体会的，只有粗浅的感会。

《大漠军营，月光照彻》和《四海皆兄弟》旨在“突出新时代最可爱的人”这一主题，他们没有豪言壮语、丰功伟业，但无声的付出、坚守和彼此的信任支持，是时代最为或缺的精神。

《陈家湾诗事》的主题在于，缅怀沉入历史的陈家湾这样一个“小地方”，曾经培养了这样一群“大人物”。“够本”的陈家湾，“亏本”的是一个急速失去历史和记忆的时代。

《成都听雪时》的主题也是终章闲志的：凡是赐予，都须感恩，雪赐予资源的同时，也赐予了一种独特的生存方式。即小见大的顿悟，来自于乡愁记忆的渐进之悟。顿渐之间，两场不同的雪，承载起了托物言志的神圣使命。

统而言之，这是5篇有深刻精神内涵的散文力作，也是5篇具有时代精神的散文精品。深情大地与想象世界之间，感受得到细腻深情的呼吸和灵动秀蕴的质地。

川观文学奖颁奖典礼倒计时3天 制作 丛雨萌

川观文学奖散文奖作品

吴向阳：陈家湾诗事

侯志明：成都听雪时

杨献平：大漠军营，月光照彻

凌仕江：四海皆兄弟

聂作平：横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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